龙游乡土魔芋豆腐

在浙源里这个小山村,魔芋豆腐可以说是家喻户晓、老少皆宜的寻常食物。

这种豆腐源自于一种奇妙的植物——魔芋。在农家幽静的小院、房前屋后、溪谷湿地,都可以觅得它的踪迹。它喜阴湿,喜肥沃,而浙源里,这样的地理条件无不具备,于是它就旺盛的在这片土地上勃勃地生长,也为我们带来了魔芋豆腐这种特别的风味。

魔芋,光听这名字就让人觉得怪异,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植株粗壮的魔芋,差不多有半人高。野生的魔芋多半在春季里依靠残留的块茎发芽,而盛夏正是魔芋长势最猛的季节。一株株魔芋像一把把墨绿的伞撑开着,伞柄就是那光溜溜的茎,这茎布满了斑纹,猛一看,就像一条条花蛇直立着,让人望而生畏。

你如果步入农家小院,冷不丁看见一两株魔芋,说不定也会被吓一跳。说它怪异,还在于它的花,花呈漏斗状,紫褐色,美是很美,却有一股恶臭。后来才明白它就是靠这股臭味吸引昆虫来授粉的。魔芋叶汁有毒,所以它也就百毒不侵,就连它覆盖的范围内也是寸草不生,实在是霸道得很啊。

到了冬月里,魔芋那一身强悍的“装备”终于耐不过霜雪的折磨而萎蔫了。这时找来刀和锄头,割去地上茎,挖开两尺深左右,一个个肥滚滚犹如地雷般的魔芋就出来了,一株通常能收五、六个,小者一斤左右,大的可达十余斤,而且皮也薄,轻轻用手一抠就能看见白花花、水汪汪的肉。

接下来,把挖来的魔芋用清水洗尽泥土,就准备开始磨魔芋了。这是一个费时费工的事情,很能考验人的耐力。当然,有时也会把魔芋切成碎片,用石磨把它磨碎。推石磨很费力,通常需要别人的协助。石磨缓缓转动,吱吱呀呀的响,磨子四周黏黏、白白的汁液就淌出来,滴在盆里发出轻微的闷响。

魔芋磨碎之后,还要和一定比例的生石灰粉混合在一起搅动。村民们搬来柴草,烧起熊熊的灶火,映得脸庞如血般通红。待锅里的水烧至沸腾,把磨碎的魔芋小心翼翼倾倒入锅,一边用锅铲不停搅拌。倒完了,赶紧用锅盖严严地盖住,抽出一些柴使火力减小。

据当地村民说魔芋俗称“神仙豆腐”,在熬制的过程中是绝对不允许陌生人等观看的,锅盖盖上了也绝对不能揭开来看,否则魔芋就会不翼而飞,变成一锅白开水。说来也是奇怪,《舌尖上的中国》曾经前来拍摄,第一次就没有制作成功,只得重新再来第二次,让人不得不啧啧称奇。

直到锅里不再“咕嘟咕嘟”,而开始“滋滋”作响时,再揭开锅,奇迹出现了,先前一大锅酽酽浓白的魔芋汁,竟变成一整块暗红色的魔芋豆腐了。而且这魔芋豆腐的颜色愈深,味道就愈足,伸手触摸,软绵绵,热乎乎的。用刀在锅里划拉,一大块一大块的豆腐就出锅了。

魔芋豆腐如今是乡民们婚宴喜庆时餐桌上必备的一道菜。它与辣椒最为相配,可谓天作之合。这也颇有点龙游人的性格——无辣不欢,热情十足却又风风火火。通常将豆腐切成块,再将干红辣椒切成段,下油锅将辣椒炸香,投入生姜块,然后才将魔芋豆腐放入翻炒,最后放各种调料。有时也用腌制过的辣椒搭配大蒜、生姜烹制。

盛盘上桌,首先吸引你眼球的是红的辣椒,绿的葱叶,黄的姜丝,相比之下,魔芋却变得黑乎乎的了,反倒不起眼了。但是,当你夹一筷子放入嘴里时,你会发现这不起眼中蕴含的惊艳。满嘴的香辣,魔芋的软滑,让人越吃越想吃,尤其是那一块块的魔芋豆腐堪称一绝,鲜辣的滋味渗透到每一块魔芋豆腐中,越嚼越让你回味无穷。

如果是吃火锅,还可以把魔芋丢进去煮了吃。在火锅中涮的魔芋豆腐,不可切得太细,大拇指粗细的味道最佳。刚入锅软弱不堪,越煮却越精神,还不像百叶、黄喉那样动辄煮死,你尽管让它在沸汤里翻滚,煮的时间越长越有嚼头,完全不会软烂不堪。这样煮的魔芋豆腐,本是素菜,却有肉味,既不腻,也不淡,爽口至极。

其实,这鲜嫩酥滑的魔芋豆腐不正是每一个勤劳、热情的南乡人吗?朴实无华,却又蕴藏着无穷的魅力和光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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