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泉

文

秋子红

南庄有一泉，位于庄前坡腰间。泉水自坡上峭壁石缝渗出，大珠小珠，涔涔涌出，汩汩有声，似银瓶乍裂，万斛珍珠滚动，泉因故称作珍珠泉。

珍珠泉下有一潭，南庄人称仙女潭，仅笸篮大，二三米深，然仙女潭潭水清冽，水质甘甜，每日晨昏，南庄人常从坡上至此挑水，人用畜用，深机井自来水未通前，仙女潭为南庄人祖辈所依唯一水源。

传说，每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，有仙女慕潭水美名，常偷偷下凡，在潭水中净身沐浴。

又传说，南庄曾有一后生，唤玉生。玉生勤劳，晨出晚归，躬耕田亩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未有一日偷懒清闲。然玉生家贫，几近而立，依然未曾婚娶。有年中秋，月圆之夜，满院清辉，玉生耿耿难眠，想起村人口中仙女潭种种传说，暗忖自己何不看个究竟？至潭边，玉生果真看见一女子从潭中沐浴而出，肤如凝脂，身似弱柳，长发垂肩，巧笑盈盈，把玉生竟看得如痴如呆。女子整好衣带，玉生近前诉说心中爱慕，女子乃天上仙女，素慕人间男女恩爱，见玉生痴情，遂以身相许，随玉生至坡上家中，男耕女织，结成百年之好。

传说终究只是传说，再美好，也不会在现实世界发生。然南庄一光棍，每每想此，常叹自己为何没有玉生这般好运。村人知之，嗤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，何不撒泡尿照照自己？一时议论纷纷，竟成村人笑料。

珍珠泉日夜奔涌，仙女潭波光潋滟，水满，则从潭边凹口流出，穿林过坎，蜿蜒流淌，汇入坡下洼地。坡下，正是南庄田地，因得泉水恩惠，村民在坡下种菜、栽稻、种藕、开塘养鱼。二三月，蒜苗韭菜青青；五六月，莲叶田田，麦浪金黄；九十月，水稻丰收，鱼肥藕熟。南庄遂成当地富庶村庄，方圆附近女子，以嫁到南庄为人生幸福。

忽一年，经济开发风起。有一外地商客，途经珍珠泉，见仙女潭潭水潋滟，清可见底，甚喜，掬水而饮，泉水清冽甘甜，外地商客啧啧叹奇。取一瓶泉水送省城化验，竟含钙、钾、铁、锌、硅、锶、碘、硒等多种人体有益微量元素，商客遂计划开发。与南庄村委会商议，双方一拍即合，签订合同，筹建矿泉水厂，以“珍珠泉”注册商标，为矿泉水产品品牌。

平坡整地，砍木伐薪，围墙建厂，安装设备，鞭炮声响，投产开工。“珍珠泉”矿泉水投放市场，远销各地，广受欢迎，客商盈利，眉开眼笑，图谋添加新设备扩大再生产。然好景不长，一日黄昏，风雨交加，电闪雷鸣，雨后天晴，工人发现珍珠泉遽然断流。水源突断，矿泉水厂挣扎数月，终停产倒闭，外地客商一走了之。

珍珠泉断流，仙女潭水枯，南庄坡下，鱼塘干涸，稻田龟裂，莲叶田田稻花飘香好景不再，村人无奈，纷纷进城打工。南庄逐年凋敝，村中三十而立大龄未婚青年，一年多似一年。

数年前，乡村建设治理。南庄人自筹资金，拆除矿泉水厂设备，植树育林，平整坡头，不几年，昔日荒芜坡头又见绿树浓荫，草色青青。有一日，村人忽见珍珠泉复又涌出，初时涔涔渗出，仅见泉眼岩石润湿，后汩汩奔涌，万斛珍珠滚动。数日后，仙女潭波光潋滟，一潭清水荡漾人心。

珍珠泉日日奔涌，水沿坡流到坡下洼地，村民又在坡下种菜、栽稻、种藕、开塘养鱼。二三月，蒜苗韭菜青青；五六月，莲叶田田，麦浪金黄；九十月，水稻丰收，鱼肥藕熟。南庄又见当年鱼肥稻香好风景！

近日，秋子红中短篇小说集由团结出版社出版。

《名声飞扬的爱情》共遴选作者近年来发表在《延河》《黄河文学》《前卫文学》《鹿鸣》《奔流》《雪莲》《椰城》等国内纯文学期刊上的小说18篇。

秋子红的小说素以乡土生活和底层人物描写见长。这部小说集中，既有凄美的过去式的乡村爱情故事，又有充满温情的当下底层人生的描述，既有村庄或小镇人物冷暖人生的叙述，又有城市底层人物灰暗心灵世界的幽微窥视。其中，大多篇什作者恪守着小说艺术的现实主义伟大传统，但在一些篇什中又有自我的艺术实验和探索，作者以朴实而具有诗性的语言，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，发挥想象力，构筑了一个五色斑斓的小说艺术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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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地包邮50元/本，岐山县境内自取45元/本。

秋子红，陕西岐山人。近年来，作品曾在《延河》《黄河文学》《鹿鸣》《奔流》等文学期刊发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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