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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他们说,这里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,纷纷扬扬。地上白了,房子也白了。果园里,雪花落在苹果上,枣子上,白里透红。被雪浸了的果子都没坏,反倒更甜了。
下雪的时候我不在。回来后,秋凉又深了一层,白天坐在房子里,觉得都可以穿棉衣了。
上午去市政厅办事,办的不顺利,心情也不畅快。回来时,经过稻香路,看到路边有一大片池塘,就下了车,在塘边走了一会儿。绕着池塘,有一条小路,路上有几张供人休息的长椅。路边长了许多格桑花,都这个时节了,还开的繁盛。花朵很大。有洁白色的。有浅粉色的。紫色有两种,浅紫和深紫。一朵一朵的,在秋风中摇曳生姿。花茎很高,有六七尺,有的花开在顶上,需仰视才见。花丛中,蝴蝶已经看不到了,几只黄色的蜂,懒懒地飞来飞去,没精打采,看着也怪没意思的。是天太冷了吧。
夏初,在院子里平了一小块儿地,七八个平方的样子,撒了一些格桑花的花籽。发芽后,间苗浇水,悉心照料。眼看翠绿色的小茎小叶一天天长大,想着很快便能拥有一片花海,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。盛夏,花开了,却是零零落落,又极瘦小,茎棵也是弱不禁风的样子。
才明白,有些花草终究是属于山野的。处心积虑的把它们搬到家里,精心呵护,占为己有,可能都是一种束缚和伤害吧。山野自有山野的特性,宽广博大,藏污纳垢,沉默不语,人类很难学会。
查资料,才知道这花其实叫“秋英”,别称“波斯菊”“张大人花”,“格桑花”是藏族人民对花朵的统称,寓意美满幸福。有人也叫它“格桑梅朵”。看花的样子,觉得还是“格桑梅朵”这个名字最好听,最贴切。
塘边还长着许多白蜡树。一到秋天,树叶变黄,满树都是金灿灿的。天高云淡,极美。干枯的树叶落满一地,踩在上面,咔嚓咔嚓地响。想起小时候,和同学结伴去树林里拾落叶的画面,每人拿一个铁签子,把落叶一片一片串起来,串满一串,收进袋子里,再接着串,背回家烧火做饭用,有时候也喂猪喂羊。
池塘里长的是荷花,荷叶都枯干了。落了。入目尽是莲蓬,灰褐色的,向上举着。靠近塘边的莲蓬都被人采光了,我找了一根树枝,费了很大劲,才采到三个,两个大的,一个小的。里面还有莲子,想吃一颗,怎么咬都咬不动,算了。
这段日子,我早就想采几个莲蓬了。逛中山公园的时候,有一片荷塘,里面有莲蓬,也是塘边的都被人采光了,没采到。中秋节回家乡,在南湖边看到一片荷塘,周围有栅栏围着,也没采到。今天终于采到了,大悦,心情也舒畅了许多。
回到家,把它们插在瓶子里,放在书桌上。不大的小屋,顿觉禅意生满。人也仿佛跟着安静了一些。
一直都很喜欢荷。夏天可看叶看花,清香淡远,秋天可采莲蓬,吃莲子。冬天,还可以在塘泥里挖莲藕。很想在小院里种一缸荷花,一年四季,花叶茎根,皆有可赏。
李渔在《闲情偶寄》中,大赞荷花,“自荷钱出水之日,便为点缀绿波;及其茎叶既生,则又日高日上,日上日妍。有风既作飘摇之态,无风亦呈袅娜之姿。是芙蕖也者,无一时一刻不适耳目之观,无一物一丝不备家常之用者也。”
看汪曾祺的《人间草木》,他这样写荷花:
荷花到晚上要收朵。轻轻地合成一个大骨朵,第二天一早,又放开,荷花收了朵,就该吃晚饭了。下雨了。雨打在荷叶上啪啪地响。雨停了,荷叶面上的雨水水银似的摇晃。一阵大风,荷叶倾侧,雨水流泻下来。
荷叶的叶面为什么不沾水呢?
荷叶粥和荷叶粉蒸肉都很好吃。
荷叶枯了。
下大雪,荷花缸里落满了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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