挖年藕
烔炀域内水面众多,莲藕种植也较为广泛,因而每年临近春节,挖年藕在乡间便成了一道风景。
如今农户用来种藕的多是水塘,但往年也常见水田种藕。用水田种藕,待到秋天,先把田里的水沥干,再顺着枯死荷叶的指引,很容易挖到完整的莲藕,说不定还能有泥鳅、鳝鱼等额外的惊喜呢。
水塘里挖藕,难度要大许多。要年轻力壮的男子穿上厚重的雨裤、戴上长长的皮手套,蹚着齐腰深的水,用脚在烂泥里慢慢探寻,踩到藕后,再弯下腰,用手从泥巴中抠出莲藕。随着“技术”的进步,后来人们发明了用高压水泵抽水,以冲掉覆盖在莲藕上的淤泥这种方法,但还是要下水操作,仍然很辛苦。
挖来的年藕,能制作出多种美食,最常见的当属红烧藕。烀的“撕烂”的藕丁,配上大块的肥肉,烹调时搁点干红椒,出锅后再撒上葱段,一口自家养的土猪肉的肉香,一口莲藕的软糯,吃快活过多少60、70、80后的烔炀人?只是如今的年夜饭饭桌上多出了许多样式,少了像红烧藕这样的“乡土气息”,我们该庆幸还是该怀念,谁也说不清。
而今,年的脚步近了,往年跟着爸爸去挖年藕,年夜饭饭桌上必有红烧藕这道“大菜”,这些可还有人能记得?
磨豆腐
“往年磨年豆腐的场景恐怕是再也看不见了!”发出感慨的是烔炀镇烔炀社区磨了近三十年豆腐的坊主葛圣满,一边说着话,他一边熟练地操作机器,加工着豆腐。
葛圣满的话一点儿也不夸张。在物质匮乏的年代,过春节,烔炀农村的家家户户磨点年豆腐那是喜迎新年的必备选项,原因无外乎两点。一方面,商户们基本要过完元宵节才会营业,市场供应不足;另一方面,多数家庭并不富裕,接待客人也需要用豆制品作些“点缀”。于是,每到农历腊月十五以后,巧妇们便把自家产的豆子捡拾得干干净净,再用干净的塘水泡好后,送到几乎每个村庄都有的豆腐坊,代加工成千张、豆腐、干子等豆制品,以备春节之需。
在烔炀,豆制品经过简单的加工,便成了一道道令人垂涎的美食。“这几天,我家最畅销的菜品是‘千里飘香’(臭腌菜水蒸豆腐)、凉拌千张和臭干子炒辣椒。”烔炀镇聚香阁酒楼老板唐涛涛说。“好多回家过年的人来我家必点这三道菜,我知道,他们不光是来吃饭,也是在品年味、体验家的味道。”小伙子接着说道。
在烔炀,年味是妈妈磨的年豆腐,是爸爸从加工作坊挑回的糖果,是鱼塘里活蹦乱跳的鱼儿,是爷爷奶奶偷偷给的“压岁钱”……年味,其实是一种乡愁,是植根于心灵深处的记忆。
搵糖果
老家坐落在巢北农村,记忆中,每当秋天收割播种完毕,进入农闲,村里的各家各户就开始谋划“搵糖果”,并且这种需求会随着春节的日益临近而变的愈加迫切起来。
农家搵糖果原料都是自家产的花生、芝麻与粳米,种植过程中绝对不会乱施化肥、乱喷农药,甚至连搵糖果用的糖稀也是店家自己熬制的,套用今天的词语来形容,糖果绝对算得上真正的“绿色无公害农产品”。当然,那时的糖果种类是不及现在丰富的,一般家庭也就是米糖果、花生糖、花生酥及芝麻糖这“四大件”。偶尔也会有经济条件稍好,或者比较讲究的家庭,他们是宁愿多花些钱也要搞出些新鲜花样的,比如在烔炀很有名气的白切,还有很受孩子们欢迎的爆米花糖果等等。
也许是物质的过于贫乏,所以孩子们对糖果表现出的欲望是现在孩子所不能理解的,必然每家每户当中数孩子对搵糖果最为积极。在孩子们反复的催促声中,搵糖果最终从计划变成了行动。也许队伍是要排到夜里的,但孩子们却全然不顾,放学后的他们总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村口远远眺望,而他们在见到父母满载而归时的喜悦也绝不亚于春节时穿上新衣服、新鞋子。即使等到夜里,有些孩子也还是会坚持下来的,因为那天是一年当中唯一一天可以“狼吞虎咽”吃糖果的日子。
刚搵好的糖果是需要散发掉热气的,之后便被储藏在白铁皮制成的桶里或是带有薄膜内胆的蛇皮袋中,这时孩子们与父母间的“游击战”、“运动战”便悄然打响了。一般父母会将糖果锁在柜子中,把钥匙藏在家里的隐蔽处,孩子们则会瞅准父母不在家的良机“翻箱倒柜”,大有不找到钥匙、不吃到糖果就决不收兵的决心。还有些父母则将糖果悬在梁上,当然这主要是为了防止家中的鼠害,这种情况下就不能单凭力气了,必要时还要开动脑筋,比如把镰刀绑在竹竿上慢慢磨破口袋就是个不错的办法,既能吃到梦寐以求的糖果,事后还可以嫁祸给老鼠,绝对的“一箭双雕”。总之,父母有“三十六计”,儿女有“七十二变”,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斗争中,一批又一批的孩子长大成人。
糖果最大的作用是在春节期间体现的,那时没有外出务工的民工流,也没有现在区区七天的黄金周,整个腊月里几乎都是在走亲访友中度过的。每到一家,早上主人必定要端上糖果唱主角的“糕饼碟”,先让你垫一垫肚子,再来上一大碗带有“浇头”的面条或者是内有糖心的汤圆,然后是中午甚至于晚上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,由此也可见若干年前巢北农村人的质朴与善良。当然春节吃剩下的糖果在后来还是要扮演重要角色的,比如当做农家一顿简易的早餐,比如奖励给孩子的奖品。
如今,多数的孩子连看上糖果一眼也懒得去做了,不少谈糖色变的人也早已把糖果弃之于食谱之外。但每到秋风起时,总有老人们背着花生、芝麻还在到处寻找能搵糖果的地方,其实他们是在寻找一种记忆,一种扎根于灵魂深处而无法忘却的记忆;而那些远走他乡的游子,不管是千里之外亦或是万里之遥,在琳琅满目的食品中却一直中意着家乡的糖果,甚至不惜花费重金邮寄,他们不是缺吃喝,而是心间那淡淡的乡愁在作怪,也许只有品着家乡的糖果,尝着故乡的味道,游子们浮躁的心才会真正安定下来。
家乡的冬闲
作者:张保
记忆里,小时候家乡的冬天比现在冷多了,水塘里和水沟里都冻了冰,冰层很厚。我们小孩子上学时,常在冰上走着玩,我胆小,只敢在水沟里的冰上走,有些胆大的在水塘的冰上走。如果让大人看到,那就免不了一顿骂,甚至一顿打了。
每到这个时候,农田里也没有什么事了,不需要干农活了,一年忙到头的乡亲们也可以休息了。所谓冬闲也开始了,但记忆里,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,冬闲还有个大事年年做,那就“挑河”,好像是公社组织的,一家出一人,由大队长带队,出很远的地方“挑河”,就是利用冬闲,组织人手把河里淤泥挑出来,让河道更加通畅,也就是修水利。遥远而又朦胧的记忆里好像去过淮河,当年毛主席指示“一定要淮河治理好”,所以好像父辈们去过那里“挑河”。后来,我村为了本村水利和不去远地“挑河”,在公社帮助设计下,在白庙塘村的东北角开挖水库,解决了我村干旱问题。
冬闲的时光,除了“挑河”真的没有多少事可以做。大人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闲聊和“抹纸牌”。闲聊一般就是串门聊天,东家长西家短的胡聊一通,偶尔也讨论一下明春庄稼的一些问题。“抹纸牌”其实和打麻将类似,那时农村穷,一个村子也不一定有一副麻将,于是纸牌才流行开来,牌张和规则都类似麻将的。带点彩头,好像一次开牌也就几分一角钱吧,一天下来就二到三元大小的输赢,但大人们十分喜欢这活动,毕竟当时农村基本没有娱乐活动的。
闲对于孩子们来说,最快乐的时光是放寒假了,不上学了。天虽然冷,但从来冷就没有阻挡得了孩子们的玩耍。捉迷藏、跳房子、老鹰抓小鸡等活动乐此不疲。玩累了回家拿起火坛烘手,这时候又可以找点蚕豆、花生什么的在火坛里烧着吃。烧的少大人们一般都是默许的,如果一不小心烧糊了就要挨批了。
冬闲的时光里,偶尔有公社的放电影的来到(一般来说,电影是公社安排专人来村子放电影的)。这对于平时安静的村庄来说不亚于过年,无论大人孩子,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。放影员下午在村子的空旷的地方挂上布质的影幕,把放影机摆放好。这时孩子们就开始忙了,赶快从家里把板凳拿出来站好地方,防止晚上人多看不到。摆好板凳,孩子们一般就在附近玩了,顺便看板凳,防止后来人移动你的板凳。吃了晚饭后,等天黑下来,基本上超过90%的人都赶过来看电影,经常还有附近村子的人得到消息也过来看,每次的放电影总是人山人海,在后面的人群都是站在大板凳上看,从没人说站着累。电影看完,人们还要讨论电影的内容和看电影时发生的趣事,没有二三天都停不下来。
说到看电影,又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庐剧。那个年代,才改革开放,很多的庐剧班子一到冬闲就到农村演出,我们都说是“唱戏”。唱戏班子一来,搭好戏台,村子就热闹了,无论孩子大人都喜欢看戏,小孩看热闹,大人看内容。唱戏一般都收钱的,虽然很少,农村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舍得出的。后来到农村唱戏都不收钱了,改为唱戏中间“打彩”,就是你随便出不几分钱就可以,真不出钱也沒人找你。于是看戏的人又多了起来,有时也和放电影一样人山人海。看的次数多了,很多孩子都学会唱几句,就如现在孩子唱歌一样的普遍和普通。
那时的农村虽然是贫穷的,但也是热闹的,特别是冬闲的时光,总是让我流连在记忆里。但故乡何在?家乡已撤,路在何方……
最忆是巢州扫描